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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悠特殊的一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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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度规划“秘密角落”第四章

武汉关闭期间，中学教师吴悠成了一名送药志愿者。他戴着他唯一的面具和头盔，骑着电动车穿过武汉的所有地区。到武汉被清理时，吴悠已经向600多名寻求帮助者送去了药品，甚至直接面对SARS-CoV-2感染者。一些人用这些药物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。他被央视等多家媒体报道过，微博粉丝从几百个增加到一百多万。

随着药物的输送，也有各种争议和质疑。2月下旬的一天，他在派出所配合调查时，奶奶突发脑溢血，命运的巧合让他经历了特殊的一年。

吴悠坐在教室里。

文丨吕轻侯

编辑丨宫龙飞

夜很深了，吴悠在微博上问，大家都是怎么度过25岁的日子的？大部分人的余生都是在治愈某个时刻，童年，少年，还是某次特别的邂逅？

“这不是治愈，应该是理解。一位网友回答说：“懂了就好了。

吴老师回来了

吴悠再次站上讲台，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。学生的眼睛都盯着他。他们对这个微博大V很有好奇心，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他的过往事件，甚至互相配合，找出他关注过哪些知名人物。

课间休息时，教室里有很多人。吴悠坐在凳子上，总是有成群的学生来和他交流。从美国大选，全球疫情，到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好看，同学们总想听听吴老师的意见。

学生们见到的吴悠仍然说了很多话。黄欣媛以前是吴悠的学生，后来去冒险送药。三年前，高二学生黄鑫源参加了吴悠举办的艺考培训班。当时他们觉得吴悠“有趣”，他好像什么都知道，给他们讲文学，讲佛教，听说唱。

吴悠在上课。

在高中生的世界里，这样的人一进来，就会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他。周末，吴友带着同学们一起玩桌游，一起吃饭，很快就成了朋友。他们进了大学还时不时见面。但是今年几个人的微信群没怎么说。

他能感觉到吴悠的沉默。他们在网上没怎么聊过，黄欣媛只知道他还在受奶奶的事情困扰，一直在旅游，中途卸载了几次微信。

直到最近，吴悠似乎变得开朗起来，他们之间在朋友圈的互动也增加了。

11月中旬，吴悠结束了他的旅行，但一旦他回到武汉，他就回到了他以前的状态。虽然他知道志愿就是志愿，但是不管他付出什么，都和他的家庭生活没有逻辑关系。但这种巧合真的落在了他的头上，而吴悠仍然无法逃脱。

奶奶突发脑出血，正好在派出所接受调查，没办法送她去医院。真巧，这么“宿命论”，他总会想到这个词。

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，吴悠是由她祖母带大的。父母的爱是纯洁的，但对他总有一些期待，仿佛只有奶奶真的没有要求，只要他过得好。

很多时候，他会想起奶奶。当我看到美丽的风景时，我想起了他们两个约定的旅行。我打开手机，想起奶奶爱给自己发短信。我最怀念的是吃饭的场景。我妈在的时候，一般都是外卖，只有我奶奶会做一大桌子的油腻食物。

哪怕一秒钟。

2020年1月的一个早上，吴悠在半睡半醒之间接到了祖母的电话。那段时间她身体不好，脑血栓，但疫情来袭，无法入院。吴悠担心她会在长时间的耽搁后患上老年痴呆症。

在电话里，奶奶非常害怕。她在新闻上看到武汉的情况，怕自己去不了。疫情结束后，奶奶问吴悠是否可以带她去武汉东湖公园。

吴悠坐不住了，想做点什么。哪怕只是为了把疫情提前结束一秒钟，对奶奶来说，早点住进医院也比呆在家里好。

动作也是由于爷爷的话，那天他在看新闻，念叨了句：“一个人戴口罩没用。

吴悠决定把他手中剩下的数百个面具交给他家附近的老人。他们对疫情的反应很慢，口罩和酒精都没有保存下来。看到吴悠在行动，黄欣媛也跑到他家附近的药店排队，在小区门口买了几百份分发。

1月25日，吴悠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发消息：“我知道汉口有一个地方，那里有口罩和药品。可以去江安区，江汉区，桥口区。家里有老人，我在外地免费送你”。

吴悠制造的汽车品牌。

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，吴悠也没想到这条微博的赞一天突破一万，求助信息不断弹出。之后的每一天，我睁开眼睛，手机上的新留言是999。

吴悠的工具是家里的电动车，黄鑫源只有一辆自行车，两个人都送不了太远。一开始他们每天早上醒来都去自己家几公里内的药店扫，买需求大的药，口罩，酒精，联华晴雯，奥司他韦。药店经常缺货，大多数时候都是碰运气。

他们自己的防护材料就是口罩，后来N95没了，只有普通的防护口罩。我听说风衣的材料不容易感染病毒，所以吴悠总是穿黄色夹克。

一天晚上，雨下得很大，吴悠接到一个电话，说是黄石的。另一方称，武汉两名老人被诊断出患有新冠肺炎，但他们无法住院，被隔离在家中。他们呼吸困难，有时不能说话。我家在黄石买过药和呼吸机，但是武汉封城，他们的车在高速上被交警拦下。

吴悠赶紧穿上雨衣，骑上电动车，冲进雨中。他们需要的药实际上已经没有了。吴悠暂时向其他病人借了几片药片，然后赶到了老人的家。

他到达那个地方时已经过了十二点。吴悠用力拍了拍门，把药挂在门把手上，听到动静就走了。这也是他平时的保护措施。没想到，老人打开门，走到吴悠面前，向他深深鞠躬。吴悠赶紧把头盔扣得更紧，一边退走一边鞠躬还礼。

离开小区后，他忍不住害怕了。毕竟是确诊患者。冒着寒风冷雨，他扔掉了头盔、雨衣等。扔进垃圾桶。临走前，他把最后的84消毒液倒进垃圾桶。

后来他才知道，有了当年的药，老两口熬着熬着去了医院，病情一天天好转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，吴悠和黄欣媛反复经历这样的时刻，觉得自己真的是在“救人”。

吴悠的药物输送路线图。

电瓶车只能充满电30公里左右，但在最长的一天送药，吴悠花了18个小时跑了近90公里，直到晚上4点才到家。

这是一次许多人一起传递的救援。青山区一网友第七次发求救，距离吴友30公里。她家有人确诊，她也在发烧。“全家六口人的生活就靠你了。”。吴悠不忍心拒绝。2月11日上午，他出发了，计划沿途给另外八个帮手送药。

篮子里有十几斤重的药，助手需要的一盒方便面扛在肩上。天灰蒙蒙的，刮风，还一直下雨。他一只手骑着自行车，然后闭着眼睛。只有两个耳机传来的导航声在指挥：“左转，直走”。

途中电动车没电了。他在公共厕所和帮手所在的社区收费。后来他手机没电了，志愿者发充电宝。在电动车充电间隔期间，他在附近找到一辆自行车，继续骑行。到了晚上12点，他又饿又渴，甚至有了喝剩下半瓶酒的念头。

吴悠建立了一个由助手和志愿者组成的微信群。他得知附近碰巧住着一个人，就给他炒菜煮粥。家里最小的女儿出来把食物放在一个遥远的地方，这样吴悠就可以选择吃它。

一个漫长的下午

在吴悠未来的记忆中，2月25日似乎是“宿命感”开始的日子。中午，吴悠在小区里分发了口罩，回家出门。下午，他按计划给四个家庭送药。

社区工作人员打电话说需要一些口罩。没想到，当我到达那里时，吴悠遇到了警察。

他被带到警察局，在那里他拿到了一份犯罪嫌疑人信息表。有很多犯罪需要逐一排查，比如非法集资、非法获取毒品、高价销售毒品等。

后来，他得知父亲的手机刚刚被没收。奶奶突发脑出血，需要送医院急救。对于当时的武汉来说，救护车永远不够用。由于无法联系到吴悠，我父亲不得不背着奶奶走了十公里。父亲50多岁，手脚没那么利索，发现的第一家医院也没有床位。这些情况，吴悠当时一无所知。

从给药开始，质疑和攻击从未停止。有时候他在小区门口发口罩，登记的人在排队，有的人没有登记，听到声音就出来拿。当他们不明白的时候，他们指着吴悠，说他是骗子、假志愿者和作秀。

网上的声音更是五花八门。一开始有人看到药是免费送的，送了很多需求，抢了。四川志愿者经常在阅读报道后向吴悠发送材料。经过讨论，他们决定以低于出厂价的价格出售奥司他韦、阿比朵尔、莫西沙星等药物，设定了门槛。吴友收到的钱会返还给志愿者继续购买药品。

他在网上公布了药品价格和捐赠物资的详细情况。有人还说他是毒贩，“在国内很难赚钱”。举报他的人的理由是非法毒品销售和利润。

电动车上复制的材料。

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指控时，吴悠很害怕。警察一一盘问排除，还查了他父母的银行账户。想到能作证的人和志愿者那么多，他慢慢安定下来。

吴悠是一个谨慎的人。他一直保存着发票和聊天记录。有时候学生来问买什么药，他也回答：“我帮不了你，你得去医院问问。”

调查持续了五个多小时。吴悠对警察没有意见，认为他们的工作是必要的，甚至是必要的。他只是赶时间，本来要送的药还没送到。

最终，警方认定吴悠没有任何问题。离派出所已经八点了。那一刻，他很生气，甚至无法接受。吴友认为举报者应该是毒贩，于是决定继续做下去。

当我到达医院时，我父亲比他更生气。他不想让吴悠继续送药。一开始，吴悠也在躲避他的家人。他妈妈看到电视上的新闻，就拉着他说：“这个人长得像你？”

被举报的当晚，吴悠出院后，骑着电动车去送药。他戴着头盔，穿过空荡荡的长江大桥，驶过黑暗的街道。他觉得大多数他没走过的路都很奇怪。

药物输送时的吴悠。

凌晨三点，他把药递给最后一个帮手。一路上，他觉得脑子一片空白。想的东西太多了，却不知道想什么。

虽然奶奶住进了医院，但当时医疗资源太匮乏。她当时只是在急诊室打吊瓶，脑出血最终演变成脑瘤。

后来，当医生得知吴悠的情况时，他非常感动，特地来给奶奶做手术。吴悠不禁想到，这一切仍然有其自身的因素，努力是有回报的。

然而手术后奶奶还是没有好转。她再也没有醒来。有时候她睁开眼睛看了十分钟，却说不出话来。她又晕过去了，体重从80斤降到了50斤。最后脑瘤复发。

五月奶奶永远离开了。吴悠碰巧在外面。她接到父亲的电话，尽最大努力去医院。她还是没有最后一次见到她。

两种“千军万马”

5月，武汉又恢复了初夏的一些场景。吴悠奶奶下葬的那天，下起了大雨，很多天前天气都很晴朗。

回去的路上，和她告别的每个人都受到了重创，全家人的情绪都跌到了最低点。奶奶刚去世的时候，一件小事就可能引发家庭矛盾。虽然家里人也知道最后能联系到医生，而且因为吴悠的送药手术也能顺利进行，但是如果你生气了，还是会脱口而出一些过激的话：“你关心别人，不关心你奶奶！”

吴悠似乎处于真空中，他很难描述那种感觉。仿佛我的心同时是空的又是满的。他开始去重庆、成都、长沙、云南旅行，但他不想回武汉。

但是当他看到那些美丽的风景时，他首先想到的是和奶奶约定去参观东湖，这已经无法实现了。

有一天，他得知举报他的人不是毒贩，而是一个年轻人。吴悠认为，既然与对方没有利益冲突，这也可能是他对社会的关心和责任感的表现，但他没有得到足够的信息。

他也不想恨任何人，如果是这样，他会化解一些他的志愿精神。在吴悠看来，有两股力量一直在战斗并保持着平衡。一种是救不了奶奶的痛苦，一种是帮助更多人的感觉。他们似乎都有几千人的军队，势均力敌。

黄馨媛觉得如果奶奶没死，被举报的事情似乎无足轻重。但最终，就这样巧合的结局，成了一个人心里的疙瘩。

11月，他最喜欢的嘻哈歌手来到武汉进行义演，他的经纪人联系了吴悠，希望他也能来现场。被举报后，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哼了他们的一首歌，做了热搜，也被嘻哈歌手看到。音乐会开始后，歌手突然打开麦邀请吴悠上台，观众中成千上万的粉丝也在起哄。

这是一个吴悠没有想到的情节。没有准备，他语无伦次地说完了几句，又把歌唱了一遍。这是他祖母去世后，他感到惊讶的罕见时刻。

疫情之初送药的电动车，已经在路上爆胎了。一家电动车公司免费捐了一辆，他有了新的合作伙伴。

五月的一天，吴悠从家里出来，发现电动车被偷了。吴悠找到了调查他的警察，两人成了好朋友。第二天，警察帮助吴悠找到了那辆电动车。

吴悠跑到警察局，“好像他找到了自己的孩子”。怕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，主动联系武汉中山船舶博物馆，对方非常愿意接受。

吴悠收到了博物馆的收藏证书。

在博物馆的角落里，有一辆电动车，风雨无阻，旁边是王勇的日记和甘如意的自行车。这些物体来自普通年轻人。他们给游客看，证明在武汉发生的一切。

世界将在2020年结束。岁月可以流逝，时间总是在折磨：对于我们经历过的日子，忍受过的生活，有哪些可以回馈生活的意见？

《秘密角落》既是一部热播剧的名字，也是一个隐喻。家与角落、中心与边缘、群体意志与个人选择之间有着强烈而微妙的关系。

泉水前的砾石可能会改变一条大河的方向。小人物可以穿上舆论的盔甲，走进伟大历史的聚光灯下。

在这场生死攸关的疫情中，普通人吴悠引爆了人们的使命；一刻钟之内，张效春决定成为一名不听话的医生；从外界瞩目的万人家宴，到标志着热量集中的门楼，武汉百步馆无形的涟漪无穷；陈灿春秀，冒名顶替，改篡改过的人生剧本？为什么目睹过二手市场的年轻人会告别一线城市？

角落里沉默的人代表了时代的平均。如果我们坚持以人的方式生活，有时难免会目睹或激起另一种想法的洪流。

先锋话语“劳动人民”和“后浪潮”大行其道，“离婚冷静期”成了全国性的争论，“降低刑事责任年龄”照顾了善恶少年的命运，女权问题一再占据屏幕，角落里复杂的故事反映了世界的多样性。

像火焰吞不下火花，像大海拒绝不了浪花。秘密角落绝不是无关紧要的。在秩序和天意之间，它和它里面的人有他们自己的位置，并且将在未来的岁月里和我们在一起。